【双花】关山月(二)

大纲果然是不可能严格遵守的,之后发现bug再修吧(⊙v⊙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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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)

春日迟迟,卉木萋萋。

仓庚喈喈,采蘩祁祁。

寒冬渐去,盛京城中,六街三市,熙来攘往,热闹非凡。

东坊相较于西坊僻静一些,住的都是高官显爵。怎奈春色撩人,不乏一些公子夫人出门踏青。

张府门外就停了一辆轻车小马,不似别人家宝马雕鞍,却是精巧舒适,厚厚的铺了锦塌软枕,四面挂了防风帘,即暖和又不妨碍观景。

 

“大少爷,马车已经候在外面了。”

“劳陈叔费心了。”

“诶,少爷说什么见外话。这么多年了,总算把您盼回来了。老奴昨日派人去看过,这西郊桃林开得正好。今日天气晴暖,正是赏花的好日子。”陈管家笑的一脸喜气,脸上的皱纹都快堆成了花,“老奴记得您儿时爱吃月满楼的百花糕,特地给您备上了。”

“月满楼的百花糕,真是许久未尝了。”张佳乐不禁眼前一亮,随着乐呵呵的陈管家向门口走去。

 

车声辘辘,张府的马车穿过行人如织的集市。多年未归京,张佳乐看着沿街叫卖的商贩,各色各样的店铺酒肆,都与当年大不相同,只几家老字号还在原址,却也翻修了门面。

恍然想起自家原先也有几间商铺,母家本就从商,母亲在世时这些铺子都由她在背后一手操持。只是不知如今父亲有没有将它们盘出去。若是还留着,重新整顿一番也当是不错。

 

西郊沅水畔,满树和娇,万枝丹彩。

才子文人相约在林中赏花做赋,效仿古人飞英会,煮酒烹茶,行歌赛诗。

一白衣公子守着一尊鎏金小釜煮茶,方才被几人玩闹戏耍,罚了几杯,他一向不胜酒力,面色微醺,便躲到一边替众人看茶。刚端起茶盏,便觉清风拂面,一瓣桃花袅袅娜娜落入水中。正自愣神,一道少年音色在上方响起,“飞英入水,兄台当赋诗一首。”

抬头见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年,着一袭水色云锦,腰系玉带,华贵风雅,正满眼笑意地看着他。

几个友人听到动静纷纷聚拢过来,“这位公子说的极是,快快作诗,作的不好可要罚酒一杯。”

“不如就让这位小公子出题。”

“林兄可不能辱没了太傅府的门楣啊!哈哈哈!”

张佳乐微微一愣,仔细打量着眼前斯文俊秀的翩翩公子,不禁莞尔一笑,“那便以春风为题吧。”

“在下献丑了。”白衣公子只得站起身来,略一思忖,开口道,“春风如醇酒,著物物不知。沅水桃花色,寄情到西洲。”

“好诗!春风如醇酒,林兄需饮一杯春风,方不负这满园春意。”众人又是大笑,分明是要戏弄酒量不好的友人,见他苦笑着喝下,才纷纷散去。

却见方才的少年还未离去,踌躇间,听对方开口问道,“兄台可是林太傅府上的公子?”

“正是,在下林府三子,林敬言。”微微一揖,目光却是满含探究,初时见到这少年便隐隐觉得面善,只是这京中权贵的王孙公子他大多都见过,却想不起眼前这位是哪家府上的少爷,“敢问公子贵姓?”

“想来你也记不得了,若不是方才听人唤你林兄,我也认不出来,当初那个摸鱼上树的顽童,如今长成了翩翩浊世佳公子。”张佳乐抱手还施一礼,“小弟姓张。”

林敬言怔愣片刻,几段儿时的画面闪现于脑海,记忆里的孩童与眼前的少年渐渐重合,“你是张佳乐?”

对方笑而不语,显然是默认了,林敬言不禁有些惊喜,语带感慨,“一别经年,当初你走的匆忙,我也是后来才听父亲提起,说是你生了重病,离京休养。”说到此处,林敬言又看了看张佳乐的面色,“现下身体可安好?”

“已然无恙。前些日子刚回京,今日特来赏花,不想竟让我遇见了你。”

久别重逢,两人就着茶水糕点,又絮絮说了会话,忆起儿时种种,忍俊不禁,“你说我摸鱼上树,也不想想是为谁所迫。”

儿时,京中年纪相仿的权贵子弟常在一处玩耍。有次,一群孩童一起放纸鸢,偏偏就张佳乐的纸鸢被大风刮到了树梢上。

那时,张佳乐不过四五岁,哪里爬的上,只能央着关系近一些的林敬言替他去取。

林府家教甚严,林敬言不过比张佳乐长上两岁,说来也还是个孩子。千辛万苦的爬上那株樟木,已是气喘如牛,干净整洁的衣服更是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,回去被林太傅罚写了三遍《周礼》。

又一次上元节,圣上赐了一池锦鲤让王孙公子们捞取,讨个好彩头。其实那网兜里都装好了锦鲤,只需拉上岸即可。哪知又是张佳乐的网兜不慎破了,林敬言想把自己的让给他,却不想张佳乐忍着眼泪,硬是不肯收,说这是圣上所赐的福祉,给了我,你便没有了,说着就要下水去捞。

林敬言吓了一跳,赶紧阻止张佳乐,这专供赏鱼的池子虽然不深,但也足以没过一个五岁小孩的口鼻。

最终,禁不住张佳乐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,林敬言只好脱掉鞋袜,挽起裤管,下水去捞鱼。

正月里的池水有多刺骨可想而知,不到片刻,林敬言便手脚麻木,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立不稳。张佳乐在岸边吓得哇哇大哭,不远处的仆从赶来一看,吓得魂飞魄散,不过就疏忽了一会儿,林太傅家的公子怎么就进了水里。人仰马翻的救起林家三公子,送回府上,又是太医又是奇珍异材的伺候着,林敬言还是足足在床上躺了小半月。

而张佳乐也被张父狠狠教训了一顿,关了一个月的禁闭。小孩跪在宗祠里,想起林敬言被救上来时惨白的脸色,以为自己害死了林家哥哥,哭的肝肠寸断。

事后虽然得知林敬言只是染了风寒,却也不再像从前那般频繁的往来。再后来,张母病逝,张佳乐被送去了锦州,一别就是十年。

 

 

郢州邺凉城。

北郊军营里,两个伙头兵一边搅动着锅里的粟米粥一边唠着嗑。

“听说国公府的少将军要来咱们郢州了。”

“来与不来,与咱们何干?”

“我不是盼着这小国公爷来了,赏咱们一顿好的,改善下伙食嘛!这三天两头的粟米粥,半个月才能见着点油腥,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。”

“就你这点出息,现在哪来的肉给咱们这种人吃,闹了一个冬天,老家的牛羊都被抢光了。亏得我在军中还有点粮饷可拿,不然家中爹娘小妹指不定得挨饿呢。”

“西北边那帮孙子,就该打的他们滚回老巢,再不敢来!那小国公爷我听说很是骁勇,说不定这一来就把那帮孙子打趴下了!”

“你懂什么,这仗也不是没打过,只是这帮贼人东一股,西一搓的骚扰,哪里打得完。”

两人说着,开饭的锣声响了,粥也煮的差不多,两人便抬着锅子,往人群处去了。

 

“将军,请用膳。”

行军半月有余,孙哲平抵达了邺凉府邸。从郊外一路行来,四野苍茫,群山远寂。

府邸的仆从送上了晚膳,酱牛肉,烧鹿腿,羊肉粉汤,几碟时蔬,配上一碗臊子面和几个馕饼。比不得京中食膳精巧,孙哲平知晓郢州今时境况,也未多言,一并吃光了,唤人收了酒盏碗碟。

“明日起,饭食从简。”

只是,节俭并不是长久应对之法。军无粮则散,消耗了一个冬日,余粮已所剩无几,开春后,情况会好些,只是这段日子,还是要寻个法子应急。士兵吃不饱,还谈何保家卫国。

孙哲平思虑片刻,提笔给楼冠宁去了封书信。

楼冠宁算是孙哲平的同门师弟。楼氏世代皇商,偏偏这一代楼府的嫡子是个好舞刀弄剑的,家中一向宠溺,倒也纵容,觉得强身健体也无不可,甚至将楼小少爷送去了剑术大师门下学习。孙哲平习武早,根骨佳,当时已小有所成,楼小少爷崇拜的紧,师傅严厉,下课后便时常去找孙哲平指教,两人交情算是不错。

现下,有能力又愿意助他一解燃眉之急的,也就是楼氏了。

 

搁下纸笔,不觉已是圆月高悬。透过轩窗,怔怔望了片刻,似是想起什么有趣往事,孙哲平打开案上一只雕花小盒,取出一柄玉骨折扇,入手微凉,缓缓摩挲一番,刷拉展开,一面是常见的墨梅图,红梅点点,妍若血染,背面是几行行楷,舒展恣意,不过显然不是什么名家手笔,甚至笔法略显稚嫩。

难得的,孙哲平轻笑一声,在风刀霜剑的北疆执扇轻摇了两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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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老林的诗是东拼西凑加化用的,我不会写诗〒▽〒

09 Apr 2016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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